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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9 ]

「就是她…7班那個女的。」

背後的耳語像細小的蟲子不斷爬過耳廓。

「妳說崔泰俊的…?」

「暈…真的看不出來是那種人欸…。」

抓緊手中的保溫瓶,姜知恩忍不住加快了往前的腳步。

直到那些總是剛剛好能傳入耳中的細語終於逐漸淡去,

姜知恩微喘著氣、像被追趕似地用力推開茶水間的玻璃門。

一抬起眼,她就站在那裡,徐宥娜。

朝著自己露出淺淺的微笑,好像一直在等待似的。

「知恩吶…。」

她微微顫抖著的嗓音,顯得臉上那抹淡淡的笑容突兀地有些刺眼。

眼裡的絕望像要從瓶口滿溢出來的白開水。

「救救我吧。」

「我快要受不了了…。」

 

其實,我也是呢。

 

 

終於踏上很想一探究竟的學校新蓋校舍頂樓,但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姜知恩忍不住地露出苦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從徐宥娜身邊再挪開一點。

「為什麼非要是妳呢?」

明明是想要對話,但她的眼神卻只是無意識地看向遠處的一點。

分不清是善意或惡意的疑問令姜知恩愣了一會兒。

直到發現錯過反應的機會,才有些無奈地把眼神轉向在遠處操場上踢球的學生。

「學期剛開始以前,他告訴我只是聊得來的朋友。」

穿著藍色背心、看起來像是前鋒的男孩,正越過對手朝著球門前進。

「大家都覺得不可能的…。」

又閃過了一個對手。

「可是怎麼就這樣了呢…?」

加速,然後漂亮的射門。

「妳知道他說什麼嗎?」

姜知恩突然羨慕起那些男同學,尤其是現在。

多希望自己一眨眼就身在他們當中,用力踩踏那總是透著股濕氣的草地。

「他說,如果重來一次也還是想要選擇妳…。」

就算怎麼努力,也無法再裝作充耳不聞。

尷尬地回過頭,然後才發現她已經滿臉淚痕。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或許是她眼中的茫然觸動了姜知恩,

忍不住伸出手撫向對方,那個因為哭泣而不斷抽動的肩膀。

「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她抬手摀住臉,終於放聲大哭。

 

 

 

「真的假的啊…。」

當早自習的鐘聲,隨著高三生煩悶日常的起點而響起。

姜知恩一肩揹著沉甸甸的書包,一手抓著剛在公車上背誦的單字卡疾步踏進教室。

原本鬧哄哄的教室像是被按下停止鍵似的倏地安靜下來。

接著,再熟悉不過的耳語聲又像蟲子一樣緩慢卻清晰地爬過耳廓。

「她怎麼敢那麼囂張啊?是介入人家的…。」

「敢找正宮當面對質的,我認識的大概也就只有她了吧。」

空氣好像變得越來越稀薄,令人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就像一直以來做的那樣,不要去聽,姜知恩,妳一直都做得很好不是嗎?

「聽說人都被她氣哭了…。」

「真的看不出來她是這種人欸。」

低著頭避開四周投來用好奇包裝而成的惡意視線,

姜知恩緊抿著嘴,在自己的座位上緩緩坐下。

然後就固執地死盯著手裡那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己給折出凹痕的單字卡。

原本用藍色原子筆寫下的清晰字體,突然之間模糊了起來。

 

 

 

/

像從一段漫長的夢靨中轉醒過來,姜知恩在黑暗之中掙扎著睜開雙眼。

先是嗅到那股夜裡特有的冷冽氣味,接著才是手機鈴聲幽幽地傳進耳裡。

她有些困難地撐起沉重的身子,盯著螢幕發愣了幾秒才緩緩滑開手機。

「姜知恩?幫我開門。」是朴元植略帶著醉意的聲音。

「我現在在學院門口。」

當學院的鐵捲門緩緩升起,只見他搖晃著身子舉起手裡的一袋啤酒。

「看我帶什麼來?」

在四周一片墨黑色的靜謐之中,他的語氣歡快得有些突兀。

「總覺得我們知恩,特別適合配啤酒!」

望著他走向學院樓梯的搖晃步伐,姜知恩不由地露出一抹苦笑。

「我以為前輩還在日本呢。」鐵捲門的運轉聲在他們身後嘎吱作響。

原先邊咕噥著邊走在前頭的朴元植,猛然停下了往前的步伐。

「那這樣號錫歐巴他們是不是也要回來了?」

「他們回來了。」

鐵捲門製造出來的巨大聲響乍然停止,使得兩人交疊的聲音更加響亮。

朴元植緩緩回過頭,看起來好像從醉意中清醒了過來。

「知恩吶…。」

「總覺得是我害了妳…。」

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自己成為了把妳推向這場風暴的罪魁禍首。

「前輩說什麼呢,不是沒事了嗎…。」

影片在流出不到24小時後就被迅速下了架;

粉絲間的議論紛紛也在公司的聲明中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即便心中仍然揣揣不安,但現在似乎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真的會沒事的,對吧?

「公司要請妳過去一趟。」

走道昏黃的感應燈突然熄滅了下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朴元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電視台…。」

似乎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紊亂的情緒,他煩躁地停下未完的句子。

姜知恩覺得自己像個置身事外的第三者,什麼想法都沒有地只是望著他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前輩好像比印象中更加瘦小了。

這個想法在朴元植轉身擁住她的時候更加地強烈。

他身上的酒氣像一席薄被,蓋是蓋住了,但無法把自己從頭到腳掩得密實。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總在這種重要時刻想些無關緊要的事...

「我知道不是妳。」

我知道,真的不是妳。

朴元植的聲音開始模糊,好像從遙遠彼端所傳來的那樣破碎。

 

 

 

「關於電視台的聲明,您有什麼要說明的嗎?」

眼前這份用噴墨磁頭清晰列印的文件,完美的令人禁不住懷疑:

也許真的是自己在無意間將手機裡的影片檔案外流;

更甚至是自己親手將影片上傳到平台,只為了博取更多關注。

但這些都不是真相,不是嗎?

「影片不是我上傳的。」

明明只是說出事實,但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著。

「是的。」

看來眼前這位西裝筆挺的Big Hit法律顧問也知道這些對她的指控有多麼荒唐吧。

姜知恩滿懷希望地抬眼望向他,卻只在對方冷淡的視線裡找到懷疑。

「那妳是否有將檔案分享給朋友過呢?」

顧問先生臉上掛著有些緊繃的笑容,似乎正在期待她說出自己想聽的答案。

那個大家早就認定,而且其實並不真的在乎離事實有多遙遠的答案。

「我沒有那種朋友。」

放在膝上緊握著的拳頭,指甲像緊固的扣件嵌著掌心的皮膚。

法律顧問好一陣子都沒有再提問,就只是緊抿著嘴望著她。

這股僵持著的氣氛莫名地令人聯想起死亡前的凌遲,

那種恨不得能立刻死去卻又充滿不甘而貪求苟活的矛盾心理。

「那這個朋友妳認識嗎?」

一份明顯從熱門論壇上原封不動完整列印下來的文章打斷了她的想像。

不想對顧問先生示弱或討好,姜知恩就只是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內文。

就只是一眼。

高中教室裡那股無論如何都不願再回想起的滯悶氣味,無預警地朝毫無防備的她襲來。

 

【男團練習室影片女主角的高中校園霸凌真相】

 

 

 

/

[ 2013年,11 ]

靠窗那排倒數第三個座位已經空了好一段時間。

每當午後陽光斜斜地照射進來時,桌面上的落塵便清晰可見。

聽說只要在刺眼的光線中輕輕瞇起雙眼,就可以看見從前。

回到那個位置上還坐著一個男孩的時候。

那個總會在下課時被其他開懷笑鬧的男孩們圍繞;

也不時會被女孩們熱情笑語簇擁的男孩。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直到那個男孩不再出現。

這一切是從哪裡開始出錯的呢?

空缺的位置就像一個對所有人張牙舞爪的腐爛傷口。

那麼刺眼,那麼疼痛,讓人想難受地要別過身卻又無處可逃。

「姜知恩。」

是班導師緊繃著臉站在教室前門口。

「過來我辦公室。」

她尾音都還沒烙下就頭也不回地踩著高跟鞋離開。

原本正安靜自習著的教室開始騷動起來。

如同氧氣供應量見底的裝備,姜知恩瞬間感覺到強烈的窒息感。

逃難似的,她很快起身跟上班導的腳步出了教室。

直到所有的竊語都隨著教室門在身後闔上,姜知恩才恢復了呼吸。

等待失控的心跳慢慢正常,她才抬腳往辦公室走去。

不知道班導要對自己說什麼,但似乎也沒有什麼比現在的處境更壞的消息了。

 

在那之前,她只想好好享受這空無一人的走廊。

 

 

「知道為什麼我叫妳來嗎?」

班導師板著那張全年都畫著精緻妝容的臉,連看都不看姜知恩一眼。

「泰俊爸爸今天來幫他辦休學了。」

特別放慢語速的她,似乎期待得到一個驚訝或悲傷的反應。

但姜知恩就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班導師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嘆口氣開始似乎忍耐很久的牢騷。

「妳是怎麼搞的?」

「他爸爸非常不諒解妳玩弄他兒子的感情。」

「為什麼一下說願意復合,一下卻又要分手?」

「泰俊病情惡化了妳會負責嗎?妳能嗎?」

「其他同學也不斷向我告狀,說妳對徐宥娜非常過份。」

「妳是因為嫉妒心作祟嗎?還是不甘心?」

「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妳?」

姜知恩依然面無表情地望著班導師對自己毫不修飾的嫌棄。

好像她只是個局外人,一個不屬於這個故事的角色。

「大家都在倒數準備大考,妳不要再玩那些幼稚的遊戲。」

「妳不讀書,其他人還要。」

班導師搖了搖頭,似乎對她的無動於衷非常無奈。

和同學們倒數的目的不同,姜知恩單單只為了畢業典禮倒數。

為了離別倒數,為了那個唯一支撐著她到現在的離別。

「老師。」

走出辦公室前,姜知恩回過頭輕輕的開了口。

她依然無法鬆開一直緊握直到指節都發白的雙手。

「老師也不會相信我,對嗎?」

 

 

就算這些都不是真的,

就算到最後,

也不會有人相信我,對嗎?

 

 

 

/

「文章裡寫的是妳認識的朋友嗎?」

法律顧問沒有語調起伏的聲音傳來。

但姜知恩似乎已經完全墜落在眼前這份用文字堆疊出的夢靨之中;

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清醒的一場夢靨。

「或者,就是妳本人呢?」

他將上半身微微前傾,讓自己的嘴更靠近姜知恩的耳邊。

「姜知恩小姐?」

「姜知恩!」

兩把不同的聲音隨著會議室門的大開而同時響起。

「你?」

身邊的顧問先生似乎非常驚訝,幾乎是立刻就站起身。

姜知恩還來不及抬起頭,就有人先拉起了她一直放在膝上的手:

始終緊握著、幾乎失去知覺的那雙手。

直到那股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傳來,她才發現原來周身都是冰冷的。

「您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眼前的鄭號錫語氣堅定的望著顧問先生,交握的手也跟著加重了力道。

沒等法律顧問回過神,他就頭也不回地拉著姜知恩走出會議室。

直到身後的吶喊聲越來越遠,鄭號錫才開始放慢了腳步。

兩人一左一右地走在通往地下室的避難樓梯間裡。

除了彼此的呼吸聲,沒有人開口說話。

姜知恩現下的思覺和腳步一樣紊亂;

各種明知得不到答案,卻還是無法壓抑的好奇不斷在裡面翻湧。

但所有的想問最終似乎都指向同一個結果。

 

「號錫歐巴。」

姜知恩拉住他的手,靜靜地看著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是啊,是那張自己就算好久沒見卻還是覺得熟悉的臉龐。

是自己必須要鼓起十二分力氣,才有勇氣面對答案的那樣的人。

「你。」

這麼多年來,總是渴盼證明、卻因為害怕而始終迴避的答案。

 

「你會相信我嗎?」

這一次,我可以相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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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抱歉式的吶喊),

這篇文卡在瓶頸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好一陣子,

總算在Hixtape釋出後順利的交出了這集,

也算是搭上了現在全球最紅的號錫列車了(不要裝熟)。

本來歡快的故事走向,

開始進入了有點沉重的重要轉折點,

原本想我幹嘛南俊悲、號錫也悲呢...,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

94line實在很容易讓人寫著寫著就有點心酸,

大概是因為從歌詞都可以看得出他們兩個內建的憂鬱情懷吧(不要牽拖)。

希望我們總是表現開朗的號錫,

可以在保有自己獨特感性的同時,也真心的感到幸福啊。

講起這個好像一副要打mixtape長篇心得一樣,還不趕快拉回故事來。

號錫的故事裡有談及的幾乎都是我自己很有共鳴,

也一直很想紀錄下來的感觸,

一方面是覺得號錫很適合,

一方面也是因為私心希望是他在這個故事裡,

有別於南俊能夠的細膩和同理心,

號錫更像是那個會朝你的困境伸出雙手的人。

啊...,所以他才叫希望嗎?

大家真的久等了(是我不應該),

希望"希望"的故事可以繼續順順利利的進行下去(雙手合十)。

 

以上,祝看故事愉快。

 

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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