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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2015年冬天第一場雪的到來,防彈少年團親自完整了經典的定義。

集中精神消化行程的同時,遺憾和想念的痕跡也一點一點地被抹去。

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被時間給緩緩沖淡。

 

金南俊成了兩個個體。

一個自己享受這樣的生活節奏,享受舞台,

熱切地擁抱每一次的演出與機會;

但另外一個自己卻似乎停滯了。

僵硬地站在原地,麻木的什麼都感覺不到。

只有在很偶爾的幾個夜晚,

獨自坐在工作室裡,看著螢幕上的音軌緩緩滑動,

記憶中曾經有過的所有念想才開始清晰。

也唯有那些時候,腦海中的那張臉,

就會立體得好像伸手就可以觸碰。

 

他也的確伸出手了,

卻只能觸及冰冷的27吋液晶螢幕。

 

不知不覺中,這些都成了說不出口的嘆息。

好像喪失了身體裡一部分的能力,

在開口對任何人傾訴之前,先習慣了沉默。

不只一次嘗試著要把這樣的情緒寫進歌詞裡,

但卻只是呆望著空白的螢幕過了一個晚上。

幾次下來,他才絕望地承認這個事實;

這個在他的記憶中最清晰的畫面就真的只剩下她了的事實。

金南俊記得她身上所有的細節。

她微暖的熱度,淡淡的髮香,甚至是她柔軟的觸感,

他全部都還能清晰地記得。

但除此之外的,卻無論如何都再也想不起來。

記憶就好像一幅被緊湊的行程給反覆削平的橡皮雕刻,

拿著空白的拓印畫面,他不知道該對誰感到抱歉。

是對從那天起就聽話地再也無聲無息的朴書妍感到抱歉,

或是要對還是偷偷盼望著能再和她見面的自己感到抱歉。

 

在越來越不認識自己的同時,

越來越認識自己。

 

 

/

南俊吶,我是書妍。

對不起,因為這封信我沒有打算交給你。

我只是為了自己寫下,就這樣而已。

雖然像謊話似的,

可是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

我以為自己一定不會難過的。

我知道是自己喜歡你多於你喜歡我,

我也知道在我和夢想之間,你不可能選擇我。

這些全部我都知道。

所以就算這樣,還是想要待在你身邊的我,

真的以為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

自己一定能夠承受的。

 

我的確可以承受這些,

對我來說忍耐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真正難的,是忘記你。

我害怕忘記你,

可是也好害怕自己永遠無法忘記你。

 

為何獨自戀愛?

  為何獨自上演離別?

  為何知道會受傷,

  仍舊如此需要你?

 

 

/

2016年的春風消融了整個冬季無邊無際的冰冷,

當防彈少年團終於站上奧林匹克公園體操競技場,

已經是距離那晚在永登埔那座人聲鼎沸的商場裡,

相較現在顯得有些青澀的那場演出足足有一千多個日子的以後。

這個令人激動的當下,

看著眼前的舞台屏幕機關漸漸闔上,

眼前漫天飛舞的紙片、光束與應援棒的點點星光節節褪去,

直到熱烈的鼓譟聲再一次歸於寂靜。

在這極短暫的黑暗之中,金南俊輕輕地閉上眼睛。

就像是由無以計數的人們一起編織出的捕夢網,

攔截了這場有生以來最美好的夢境。

這個用無數個日夜去等待、追逐著的嚮往,

在落幕之前竟然有些令人惆悵,甚至困惑。

內心裡滿漲的複雜情緒似乎正在不停地滾沸。

隨著身邊團員們此起彼落的喘氣與歡呼聲越來越響亮,

他伸手快速抹淨臉頰上分不清是汗水或淚水的痕跡。

似乎是注意到金南俊有些突兀的舉動,

原本只是安靜站在一旁的朴智旻,伸手摟住他的臂膀。

「哥走吧。」朴智旻的聲音輕柔地像一床鬆軟的棉被。

「造型師姊姊在等我們囉!」他露出有些調皮的表情。

金南俊笑了,輕嘆口氣,任他摟著轉身走向休息室。

就算站上了夢中那座絢麗輝煌而且熱切渴盼的舞台,

總伺機著想將一切都吞噬的空虛和恐懼感仍然揮之不去。

只剩下彼此,

是當萬有都冷卻之後唯一還存在的堅定了吧。

 

異常安靜的褓姆車裡,

身後的團員們疲累地窩在自己的座位上打盹。

金南俊將有些發燙的額頭貼上冰涼的車窗玻璃,

同樣睏倦的視線隨著顛簸的路況上下搖晃。

經紀人哥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貼心地將車內音響音量轉小,

但微弱的旋律仍然輕輕飄進金南俊耳裡。

在逐漸消逝的意識裡,歌詞反而清晰地在心裡不斷放大。

恍惚之間,那個麻木停滯的自己似乎正在逐漸甦醒。

為什麼這麼黑暗,

  沒有妳的這個地方。

在黑暗之中閃爍著的瞳孔,

還有那個圈了一條細細金黃色邊框的柔軟臉頰。

因為在這黑暗裡,

  妳始終在發著光芒。

  請伸出妳的手,

  SAVE ME SAVE ME…”

模模糊糊之間,好像真的感覺到她的手指輕輕觸碰著臉頰。

和回憶中一樣柔軟,一樣溫暖。

金南俊悄悄地彎起了嘴角。

謝謝妳為我做了這麼多,

  能讓我飛翔。

 是妳讓我有了能翱翔的翅膀…”

一個連自己都羞於啟齒的秘密。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

每當站到上俯視一切的舞台,

每當台前的光束在人群之中穿梭游移,

金南俊的視線就會忍不住地一路追隨。

或許是第一次,也或許是最後一次,

終於深刻地理解了這段歌詞真正的意義。

為了能繼續翱翔在絢爛的舞台而離開妳,

卻也因為妳而流連在這之上不斷盤旋。

 

這樣,

是不是就能在茫茫人海之中,

更快找到妳了呢?

 

 

/

書妍吶,是我。

寫在這裡妳其實看不到的吧?

沒關係,這些其實也不應該讓妳知道的

我想妳。

這樣說出來反而更想妳了。

我真的很想妳。

明明我是先離開的人,卻又這麼的想妳。

像個笑話一樣。

妳在哪裡呢?

原本想著總有一天要再和妳見面,

可以的話,要再一次擁抱妳。

如果妳願意,我也真的想要再一次抓住妳。

到那個時候,我可以不需要再放棄了。

或許到那個時候,我也可以守護我想要守護的了,是吧?

 

可是現在我開始沒有自信了。

因為我連妳在哪裡都不知道。

我找不到妳,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我有的只剩下照片,還有妳不再讀取的對話紀錄

我真的好想妳。

全部都,

好想妳

 

 

/

朴書妍握緊剛在超商買的瓶裝水,

小心翼翼地依照驗票人員的指示踏入體育場內。

一時之間,耳邊充滿震天價響的旋律和層疊堆積的交談吶喊聲。

眼睛所及之處幾乎黑壓壓的都是觀眾。

朴書妍有些不適應地眨了眨眼睛,緊張地更加緊抓手中的水瓶。

眼前走近的工作人員正朝著她說些無法理解的話。

「台灣人,不是。」朴書妍用有些生澀的華語緩慢地回應她。

看起來還很年輕的工作人員理解地笑了。

ticketyour ticket!」她朝朴書妍友善的伸出手。

「啊!」朴書妍也露出笑臉點了點頭,拿出袋子裡那張薄薄的紙張。

緩步跟在工作人員身後走向座位的途中,

她的目光忍不住投向看台區下方還空無一物的舞台。

在被人潮緊密包圍、簇擁著的黑色T型舞台,沉靜地有些突兀。

一股莫名的情緒像繩子般勒住了她的脖子,幾乎無法喘氣。

here!」工作人員停下腳步,「your seat!」

她的手指向樓梯扶手邊,正好面對舞台側面的座位。

thank you。」回頭只見她沿著來時路離去的背影。

小心跨過同排觀眾們的大腿,朴書妍有些勉強地坐進了最裡面的那個座位。

座位右側那堵梯邊的水泥矮牆,莫名地給了她一股安全感。

尤其在這個特別陌生的環境。

[學姊,我到位子上了。]

她掏出手機傳訊息給金秀智,對方幾乎是馬上就回了訊息。

[天啊,我覺得我快死了。這裡好熱!]

朴書妍擔憂地皺著眉往舞台四周的人群望去。

只見黑壓壓地一片,根本看不見任何縫隙。

[學姊,妳還好吧…]

[我真是太高估自己的體力了。果然是老了。]

想像金秀智埋怨的表情,朴書妍忍不住地微微翹起嘴角。

[臭丫頭,妳大概坐得很舒服吧妳。]

[那也是因為距離舞台很遠啊]

或者是因為,這樣的距離才比較有安全感吧。

[哼,想必也是。]

[等會我就幫妳把金南俊的毛細孔也都給好好看個清楚。]

朴書妍看著螢幕愣了會兒,接著露出一抹苦笑。

 

那天為了演唱會門票而聯絡上學姊時,

朴書妍已經作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

抱著一個要把這段日子作意義上的摺疊與整理的想法,

自虐似的選擇了這個將會充滿"他"的地方當作一個結束。

像逃避似的,在過了將近一年遠離韓國本土、遠離kpop潮流,

甚至是遠離金南俊的日子,

讓她對於要再一次聽到別人口中的他的名字有些恐懼。

但學姊竟然什麼也沒提,就一口答應幫她搶張票。

「可是學姊,」朴書妍有些羞怯,「我只要座位區就好。」

電話那頭的金秀智安靜了一會。

「妳瘋了嗎?」她的語氣激動,和印象中一模一樣。

「我絕對能幫妳搶到離舞台最近的序號!去什麼座位區!」

朴書妍傻呵呵地笑了,莫名地想念起所有在家鄉裡的一切。

「座位區就好,真的。」她忍不住再次強調。

「我沒辦法站那麼久的。」又是一陣傻笑。

「嘖。」金秀智似乎接受了這個理由,「妳也老了嘛,臭丫頭。」

最後是學姊自己忍不住地搶到序號,劃了機票也飛到異地。

那麼多日子以後,兩個人竟然是在這個溫暖的南方島嶼再一次相見。

「妳變瘦了。」連招呼都還沒打,金秀智就望著她皺起眉頭。

「想念韓食啊。」朴書妍笑瞇了眼,稍稍避開她關心的視線。

或許,除了韓食,還有更想念的吧。

 

直到體育場內的燈光暗了下來,

直到從進場後似乎始終沒有消停過的尖叫聲突然一陣爆響,

朴書妍才發現自己在這之中有些格格不入。

注意到身邊年輕女學生手裡正閃爍發亮的應援棒,

看著她熱切的臉龐和不絕於耳的吶喊聲。

這個什麼都沒有就只是身在其中的自己,

平淡地好像在她們身後的影子。

或許這就是她想要的吧。

藏身在人海之中,只為了能親眼再見到記憶裡的他。

 

當舞台上寫著花樣年華四個大字的機關緩緩分開,

當因為造型而顯得有些陌生的金南俊一個大步走出來,

當那抹每次想起就又溫暖又難受的嗓音響起時,

朴書妍的眼淚就忍不住地提早潰堤了。

在黑暗之中,在所有人都注視著舞台的時候,

竟然因為可以這樣盡情地哭泣而感到莫名的幸福。

好像已經好久,沒能這樣釋放心裡積累的情緒了。

果然只有在他面前,果然只有看見他才可以。

即使是相隔了那麼遙遠的距離,

即便他根本就看不見自己。

 

 

/

南俊吶,是我。

寫下這些,都是想著再見面那天要把這些都讓你知道。

如果有那一天的話...。

雖然不確定當那天真的到來的時候,我有沒有勇氣告訴你。

不過,現在的我,已經連有這種想法的勇氣都沒有了。

是因為長大了嗎?

變成大人以後,勇氣也會一起消逝的吧?

 

今天在工地犯了個大失誤,好多人因為我忙得焦頭爛額。

雖然沒有人因為這樣狠狠地臭罵我一頓,但我卻覺得更加難受。

就算已經在這裡待那麼久了,

在每天睜開眼睛後,晚上睡覺之前,

都還是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得好,甚至害怕得想逃。

就算這是我選擇的,就算這是我想要的

每當這種時候,真的就好想念你。

想念你安慰我的樣子,想念你說的那些鼓勵我的話。

想念你什麼都不做,就只是給我一個擁抱。

這些全部都,好想念。

我知道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我真的知道這樣下去一點幫助都沒有。

但是還是真的好想你。

 

剛剛終於聽完那首歌,那首你第一次當製作人的作品。

結果就是像個笨蛋一樣躲在棉被裡哭了。

像騙人的一樣,好像你真的來到我的身邊,

好像你的聲音就在耳邊正安慰著我。

我正在前進嗎?

我想我正在前進吧。

那前進了之後,是不是就能離你更近了呢?

 

即使跌倒、受傷,

  就算很痛,

  我也不斷朝我的夢奔跑。

 

 

/

直到無數個白色的碎紙片倏地從舞台前側噴灑開來,

幾乎掩蓋了防彈成員們在台上不斷揮手謝幕的身影。

朴書妍的視線依然緊緊追隨著金南俊,就如同當年站在永登埔商場台下那樣。

望著他臉上疲倦卻開心的笑臉,朴書妍的嘴角也悄悄地跟著上揚。

知道他對舞台的渴望與執著,知道他為了這一刻付上的代價,

所以才會無論如何都無法埋怨他所作的選擇。

也許現在,自己能比任何時候更加的祝福他了。

朴書妍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把不知道在何時掉到地上的水瓶給撿起來。

當她再次抬頭望向舞台,金南俊就站在離她最近的小舞台右側,

直直地望向她所在的看台區。

 

金南俊努力地想要記下每一張臉,想要好好地將這些笑臉都刻進腦海。

在紛飛的白色紙片之間,他踏步走向在整場演場會中很少靠近的看台區。

他揮舞著手臂,邊抬起頭望向看台區的觀眾。

在不斷閃爍飄移的光束間,幾乎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然後他好像看見了那張記憶中的臉。

金南俊眨了眨眼,試圖濕潤現在有些乾澀的雙目,

他仍然高舉手臂不斷揮舞著。

當他的視線試探性地再一次靠近那個區域,

當他清楚地看見朴書妍的身影,

當他看見她有些小心翼翼地也朝自己揮了揮手。

眼前的畫面猛地像一幅被水給浸泡過的字畫,

整個看台區,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

 

因為在這黑暗裡,

  妳/你始終在發著光芒。

  請伸出妳/你的手,

  SAVE ME SAVE ME…”

 

 

 

---

嗚啊,終於到了這一天(哪一天?)。

這是一集描述兩個人內心變化的一集,

所以其實沒有什麼角色與角色之間的互動...

幾乎都是書信,和自我對話,

希望不要太悶才好...(現在講這個有什麼用?)。

不得不說,防彈的歌詞真的寫得很棒,

有些比較隱晦的情緒,就用歌詞代替了。

就好像南俊和書妍的對話一樣。

 

偷偷在這篇置入了防彈2016年在台北的演唱會實況,

書妍坐的位置其實就是我當時坐的位置啊(小鹿亂撞一陣激動)。

當時南俊真的在謝幕時猛朝我們這裡揮手啊,

雖然有極大的可能只是我的自以為啦(恢復理智)。

希望當天也在的朋友可以一起回憶那美好的一天,

當天沒能在的朋友我們也可以一起祈禱,

希望今年美好的那一天快點到來(手按胸口)。

 

這個故事默默地也快要到尾聲了(?),

希望南俊和書妍都能在追逐夢想的路上很幸福(手帕按眼角)。

再一次謝謝大家等那麼久,嗚嗚嗚(你確定有人在嗎你)。

 

以上,祝看故事愉快。

 

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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